從圖書館搬回了一些書。
看書,對我而言,是一種面對。
我在生活中所面臨的、所不能被書寫的、試圖用忙碌讓自己腦袋空白一片不去思考的...
總在窸窸促促的翻頁聲中,那樣悠悠的被喚醒。
於是,我總在不斷的逃離與面對之間,來來回回的逡巡。
只是,我始終清楚不過,唯有認真坐下面對自己的時候,我才能保有最完整的自己。
在書中,我能遠離城市喧囂,沒有流言蜚語,沒有其他聲音,只有我—
赤裸裸的自己,流水一般的文字,和那些來不及書寫,卻總汨汨湧流出的思維。
我總是在趕路。
有無數個夜晚,我希望自己能夠只簡簡單單的聽窗外雨聲泠泠,在這片窗前,靜靜的閱讀。
我喜歡雨中那片清亮的天色。
近來這裡開始入秋。
台北的典型氣候,總是雨不停。
微涼的空氣氛圍多麼迷人,而我著迷於那片清亮的天空,還有那偶爾出現,總不經意地勾起我回憶片片段段的氣溫與觸覺,多麼熟悉。
路上的行人,頂著形形色色的傘,慌慌走過。
大家已將冬衣拿出,準備迎接這遲來的冬季。
我喜歡在這樣的細雨中漫步走路,好似我能站在這幅圖畫中,而又隨時將自己抽離。
今天的台北,攝氏21度,細雨綿綿,隨風斜斜拂過我身上每一寸肌膚。
身上是單薄的半長袖,而我享受著這樣的涼爽和澄淨。
能感受這樣的溫度多麼美好,只要天空還是那樣清亮。
那麼即使這樣日復一日的奔波令我有時疲憊,至少在這一瞬間,我的心能凝結在這樣的溫度中昇華,時空好像靜止了那麼一會兒。
多好。多麼寧靜,多麼幸福。
我想起自己時常沿著泰晤士河畔散步走路
不同的朋友陪我走過不同的河岸,日日夜夜。
而我總在這裡遙想著彼方的國度,你們的城市
那些你們曾陪我走過的風景,夜夜夜夜。
我是多麼熱切渴望的想見到你們,卻又多麼惶恐踟躇。
我想,我怕你們發現,我的改變,我的不同。
回到這裡的我,又慢慢變回原來的樣子:
對許多事情太過嚴肅執著,不苟言笑。
總是趕路,總是忙碌。
退回原點的英文。
緊閉的心扉。
而我甚至理不清這些究竟是為什麼。
我想,你們不認識這樣的我。
即使我是如此努力的保存著在倫敦的所有,在時間和環境跟前,我卻沒有任何力量。
過去的我,一點一滴的浮現;而你們所熟悉的我,正一點一滴的凋萎、死去。
這兩天在看伊能靜的《生死遺言》
她引了一段話,並且這樣寫著:
維若妮卡在大教堂前與一輛車擦身而過,那坐在車上好奇的望著窗外的不是別人,正是她自己。
在愛裡,我們會慢慢習慣青春忤逆的自己漸漸死去,然後生出另一個,並且相信這個新的自己能與你快樂的活下去。
然後有一天我會忘了另一個死去的自己,並且相信再生出來的我才是原來真正的我。
我總是語拙,不知道該如何適當的表達自己
這也是我喜歡看書的原因之一,因為有些作者總能貼切的寫出我所無法表達的言語。
我並不是不愛我生長的地方,也並不是覺得國外什麼都好
我只是努力的不讓另一個我漸漸死去,而後在不知不覺中被遺忘。
我是坐在車上好奇的向外望的維若妮卡,對車窗外的人,那樣熟悉,那樣陌生。
我想我只是忘了擁抱的溫度⋯
你們理解我的任性,卻也了解我的真心。
為此我感激莫名。
今年早春,四月,我坐在書桌前,看著窗外雪片紛飛
片片落下在街道上堆積成一片皚然,淨淨白白。
閉上眼睛彷彿還能嗅到當時的凜冽些微,記憶裡的那兩片窗,始終如此清晰。
此刻,窗外依然細雨綿綿。
而我坐在書桌前,享有這片刻寧靜。
屬於我的時空。
回想,迴響。
二零零捌年,我在台北,雨聲泠泠,天色清亮如洗
熟悉的溫度,迷人的天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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